阿蛮

【花方】知是故人来24

李莲花X方小宝，剧后相见疗伤探案的治愈向小故事，HE

24

李莲花闭上眼，呼吸却逐渐急促起来。

他像是站不稳身子，往后跌退了好几步，直至用手撑住石桌，才堪堪站定。

李莲花低头捂嘴，生怕咳喘声太大，惊扰洞中深处的方多病。但又觉得心头绞痛，四肢发冷，恍惚间仿若碧茶之毒还在体内。

 

李莲花，何德何能，能得如此的执着与偏爱。

 

那山壁上无数个李莲花深深刻印在他的脑中，替代了单孤刀箱底的那些用刀穿刺的李相夷，成为了他此生最不可抹去的记忆。

李莲花回过头，白衣少年正在洞穴深处的石凳上闭目盘腿，运气入定。

曾经他只要坐在那里，即使一刻不停地叽叽喳喳，吵吵闹闹，李莲花都觉得这江湖岁月静好，祥和美满。

方多病面容隽秀清雅，神情有着解决心头大患一般的愉悦和轻松，甚至还带着些少年人的稚气。仿佛从指尖散出的黑气不是天下第一奇毒，仿佛从未遭遇过那剖心裂肤的极致痛楚。

李莲花慢步朝那人走去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。他在少年面前蹲下，缓缓探出手，解开了那常年扎紧的衣襟。

少年胸口刀痕交错，棕红如小指一般粗细的疤痕附着在苍白的皮肤上，入眼触目惊心。

  

他应该猜到的，扬州慢素来讲究以柔克刚，走的是雄浑却温吞的路子。要催扬州慢至大乘，逆了这门功夫的本源，势必气血攻心。

李莲花眼眶骤红，五指紧握，关节泛青。

他凝神于那蜿蜒延伸的刀痕上，似要把这一幕也深深刻印进脑中。

 

春风渐起，不但带来了幽夜桃花的甜腻香味，还夹杂了不少腐臭腥气。

李莲花俯身，在方多病那蜿蜒交错的疤痕上轻轻落下一吻，又抬手为他理好衣襟，拾起置于一旁的尔雅剑。

 

“之前辛苦我们小宝了。”

他轻声道，

“别怕，李莲花会陪你一起长命百岁。”

 

方多病眼睫微动，眼尾沁出一点湿意。

 

春暖花开。

衍春院的中庭抽出了柳枝嫩芽，飞絮飘零，虫鸣鸟叫声渐起。

有人轻叩医馆的棕红色大门，不若片刻，医馆的小厮前去应门，低语了几句，又将人往屋里带。关河梦难得睡了一完整的好觉，此时正在药房捣鼓新药方。

来人是纪北城城西街坊，朱家排行老七，是个菜贩，与医馆馆主有几分交情。见关河梦来，掏出绢帕擦汗，说是冬过春来，家家户户粮食都告急，眼见着春耕时节已到，躲城过冬的农户若不能出城垦地种粮，怕是来年生计都要受影响。

“种粮重要，但没有命重要。”

关河梦劝道，“朝廷派出的兵才在路上，一个半月方能到此，届时处理了门外那些怪物，大伙儿再种些易饱腹的瓜果蔬菜，现阶段，还是莫要出城去为好。”

“您是大忙人，不知这两天外头情形，”

朱老七说，“最近那些东西，都不围着城墙走了。我们有几个胆子大的街坊，爬城墙上去看，那些个怪物，是真都退开了，散了好几十里地呢！所以啊，我们就想着，是不是这风头已经过了。”

“主动退离了城墙？”

关河梦不禁惊讶，“这不合理啊，城里人声不断，声响不停，整个冬天它们都未退开，怎会在这时主动离去？”

“春天一到，山野的幽夜桃花都开了。”

笛飞声从院墙外落下，“那些人生前就受桃花影响，现在这个样子，估计都冲着武阳山上的桃花去了。”

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
关河梦心道不妙，“李莲花呢？”

“他不放心方多病，去看一眼。”

笛飞声道，“你的药臼和灸针，他怕你另外有用，让我替你拿来。”

“胡闹！”

关河梦脸色骤变，“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？！都一晚上了，赶紧叫他们回来——”

“方多病在祛碧茶之毒，运功祛毒过程需入定、不可擅动，否则毒不但反噬还会扩散，不是你自己说的吗？”

笛飞声冷哼。

关河梦的脸色变幻不定，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：

“不该放他去武阳山上祛毒的，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幽夜桃花会吸引那些怪物的？！”

“倒也是我归程时才发现的，”

笛飞声见关河梦不接他那金贵的药臼和针包，就将那俩东西往道边的草丛里一丢，“否则方多病也不会自找麻烦，挑那地去冒险。”

“那你怎么还在这里，不去帮忙啊？！”

关河梦脸都白了，“那帮东西力气多大你心里没数吗？！城外那些怪物至少上千只！不行，我去找石水和杨昀春，你让你金鸳盟有战力的人尽快来援助——”

“慌什么，叽叽喳喳。”

笛飞声不耐烦地挑了挑眉，一旁的朱老七原本只是在看热闹，结果听到金鸳盟三个字，两腿抖了一下。

“你不懂那帮怪物有多强——！”

关河梦怒吼。

笛飞声冷笑：

“而你不懂李相夷。”

 

 

武阳山。

此处幽夜桃花开得正盛，香气弥漫，似妖似魅，惹人心慌。无数怪物拖着脚步至此，桀桀怪叫，彼此推搡撕咬，伸手去扯那花瓣。

忽有一人着青衣，持利剑，站于半壁山间。

那些怪物一见活人，眼绿露齿，张嘴咆哮，凶相毕露，前仆后继地朝那人涌去。

 

“我家小朋友在山腰上闭关修炼，诸位有些吵，我怕打扰到他。”

那青衣男子持剑脱鞘，轻道一声，“得罪。”

 

剑起气盛，涌在最前方的第一批怪物被原地掀起，残臂断肢滚落一地。

怪物们不知苦痛，咆哮着继续朝前冲，那人运气腾于半空中，挽剑下劈，于自身和怪物群中划出一尺深的沟壑，未躲开的怪物被生生斩成了两截。

直至此时，那人才真正起势。

身段化残影，身法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。所有怪物只是一个眨眼，就身首分离。已经变异的、硬如寒铁的颈骨似如脆木般一折就断。

 

半壁山间，污血四溅。

那人青衣却不染半点风尘，身姿挺拔。招招式式流畅优雅，破坏性却极强。

一人正对百千魔，似睥睨蝼蚁，无怯无惧。

 

杀退一批血怪，李莲花回头去看这漫山桃花，心下微动，提剑开斩。

那山洞洞口方圆十里，桃树一棵不剩，只余漫天花瓣，在山崖间混着血腥气息起舞。

污红为血，浅粉为花，天地作祭。

李莲花收剑落地，眉眼淡漠，宛如杀神。

 

 

十五年前，他少年轻狂，曾为乔婉娩红绸舞剑，引万人空巷。

 

十五年后，他历经沧桑。只一人一剑，镇守山崖。为的是等那人祛毒出关，与他一道回家。